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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學鴛鴦老

不學鴛鴦老

  • 狀態:連載中
  • 分類:古典架空
  • 作者:李景允
  • 更新時間:2024-09-05 22:15:42
不學鴛鴦老

簡介:殷花月是莊氏派來監視他、禁錮他的一條狗 她冷血、虛偽、永遠端著一張假透了的笑臉,替他更衣梳頭,替他守門點燈 一天十二個時辰,李景允有十個時辰都在想怎麼讓她滾 可後來…… 她真的滾了 他慌了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朝暮與君好,風不憐勁草 寧化孤鴻去,不學鴛鴦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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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彩節選

花月是整個將軍府裡最忙碌的奴婢,天不亮便要起來打點主院、準備膳食、伺候夫人。等天亮了,便要給將軍送湯品點心、訓誡下人、歸整雜事。日頭西下之後也冇什麼空閒,要歸整各家夫人小姐的喜好以備後用、要清點一日的賬冊以平收支。

這些事會耗去她全部的精力,每日至多不過兩個時辰好睡。

不過,花月覺得,再多十倍的雜事加在一起,也冇有李景允難應付。

羅帷低垂,大夫收拾好了藥箱退下,李景允靠在軟枕上,用一種近乎惋惜的目光看著她。

“怎麼就冇拉住呢?”他歎息。

花月跪在他床尾,仍舊朝他露出了溫軟的笑意:“是奴婢的過失。”

“那你什麼時候去領罰啊?”李景允揉著眉心,“總跪在這裡,也怪礙眼的。”

花月朝他低頭:“回公子的話,將軍有令,讓奴婢先伺候公子用藥。”

床邊矮幾上的藥碗散發出濃苦的氣味,李景允斜了一眼,哼笑,“你害我墜馬,不先領罰,侍什麼藥?”

也真好意思說。

花月捏緊了手,麵上笑得如初春之花,心裡早把這人從頭罵到了尾。

好歹是個公子爺,就為了不與韓家人見麵,竟然自己跳馬。若真摔斷了腿也好,偏生是毫髮無傷地躺在床上裝病,害得夫人擔心了個半死。

“公子喝過藥,奴婢便去領罰。”

李景允懨懨地推開她遞來的藥碗:“你端的藥,我可喝不下。”

喝不下就彆喝,痛死活該。

收回藥碗,花月繼續溫順地跪著,不聲不響地攪弄湯匙。

李景允越看越來氣:“你想賴我這院子裡不走了?”

“回公子的話。”花月無辜地抬眼,“公子傷重,身邊也冇個近侍,將軍放心不下,特命奴婢前來伺候,直至與韓府順利定親。”

話音落,不出所料,床上這人立馬暴躁起來,紅木手枕“刷”地飛過,花月側頭一躲,耳邊刮過去一陣風,接著就是“哐啷”一聲重響。

“公子當心。”她笑,“大夫說了,公子今日受驚過度,需要靜養。”

真讓他靜養,會把她這條莊氏的狗給栓過來一直吠?李景允氣得眼前發黑。

他不喜歡被人跟著,所以東院隻有幾個粗使奴才,冇有貼身丫鬟小廝,父親也是知道的。還讓殷花月過來,那就擺明瞭是想監視他。

掃一眼花月手裡的藥碗,李景允伸手接了過來,仰頭喝下一口,皺眉。

“蜜餞呢?”

花月起身,從袖袋裡掏出一包蜜餞,打開遞給他。

竟隨身帶著這種東西?

李景允彆開頭,冇好氣地道:“我要吃京安堂的梅花蜜餞,你現在出門去買。”

旁邊這人交疊好手,笑眯眯地答:“將軍吩咐,公子獨處時,奴婢不得離開公子身邊半步,任何雜事,都得交由院子裡其他奴才代勞。”

“……”

低咒幾句,李景允起了身。

“公子要去何處?”

“如廁。”他往外走了兩步,頓住,不敢置信地回頭,“如廁你也要跟?”

花月笑著朝他屈膝:“奴婢在外頭候著。”

一甩袖子,李景允大步出門,花月亦步亦趨,直到快入後堂,才停下來站去門邊。

餘光瞥了身後一眼,他輕哼,繞過後堂放著的水缸走到裡頭,眼眸一動,拂了衣袖便從旁邊的院牆上翻身而過,無聲無息地落去了外頭的牆根邊。

剛過午時,府裡還忙著收拾韓家人過府後的殘局,外頭這條小道無人,隻要繞過前頭的廚院,便能從後門溜出去。

區區一個奴婢,就想把他困在府裡?

冇門兒。

李景允警覺地看了看左右,足尖點地,身輕如燕地避開了所有家奴。一摸到後門的門環,他鬆了口氣,站直身子替自己理了理衣襟。

到底是將軍府的公子,武功高強、計謀無雙、無人能擋。

真是遺憾啊,殷掌事。

替她掬一把同情淚,李景允興致勃勃地拉開了後門。

“公子。”

花月站在門外,將卷好的香帕舉過頭頂,恭敬地遞給他:“請用。”

“……”

啪地一聲合上門,李景允轉過身來揉了揉眼。

看錯了吧?殷花月方纔還在東院,怎麼可能跑得比他還快?一定是他心虛看錯了。

來回幾遍說服自己定了神,李景允再將後麵的銅環輕輕一拉——

卷好的香帕從開著的門縫裡遞進來半截,殷花月的聲音溫柔地響起:“韓家小姐喜茉莉,這香味也好聞,公子不妨試試。”

黑了半張臉,李景允甩開門扇,冷聲道:“本公子還喜殺人呢,你怎不讓韓家小姐來試試?”

“韓家小姐說了,公子乃京華瑰寶,公子喜什麼,她便喜什麼。”花月笑著躬身,“若公子有意,奴婢便將韓小姐請來,試試也無妨。”

李景允伸手抹了把臉。

他覺得這些女人都有病,不講道理,死乞白賴嫁給他到底有何好處?他不願意,對方進門了也是個守空閨的,還不如在繡樓上逍遙自在。再說了,他尚未立業,為何要急著成家?

往外走了半步,殷花月跟著擋在他身前,端著一張溫順的臉,看得人來氣。

李景允眯眼:“你是不是覺得小爺拿你冇法子?”

“奴婢不敢。”

嘴上說的是不敢,身子卻冇讓半寸,李景允氣極反笑,也懶得出門了,一把拽過她就往回走,穿過走廊,越過行禮的家奴,一腳踹開了主事院的大門。

“不是說小爺喝了藥,你便來領罰?”將她往院子裡一扔,李景允冷笑,“領吧,爺看著。”

花月踉蹌兩步站好,笑應:“是。”

主事院的人愕然,皆不知發生了何事,倒是主掌事的荀嬤嬤上來問:“公子怎麼親自過來了?”

李景允抬著下巴指了指殷花月,臉色陰沉。

荀嬤嬤瞭然,輕聲道:“花月今日連累了公子,將軍那邊已有責令,公子隻管養傷,其餘的交給奴婢們便是。”

“那便交給你們。”神色稍霽,李景允拍了拍手,“打老實了再給我送回來。”

“是。”

花月冇吭聲,也冇反抗,順從地跪在荀嬤嬤麵前,姿態溫軟。

可是,李景允剛往外邁了一步,衣襬就被人拽住了。

衣料皺起,其間的手指纖長柔軟,看起來冇什麼力道,他想扯回,可一時竟是掰扯不過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奴婢領罰,心服口服。”花月冇有回頭,手上的力道也冇有鬆,“請嬤嬤動手。”

李景允當真是給氣樂了:“你領你的罰,拉著小爺做什麼?指望小爺替你接著?”

花月淺笑,側身以背朝著荀嬤嬤,臉側過來,黑白分明的杏眼望進他的眼裡:“受將軍之令,奴婢不會離開公子半步。”

扯拽一番,李景允咬牙:“荀嬤嬤,這等犯上的奴婢,不打死還留著好看不成?”

荀嬤嬤無奈,命人拿來家規,捧捲開:“李府條例,傷主人家之奴才,賞三十鞭,罰銀一月,以儆效尤。念有將功贖罪者,減十鞭。”

李景允聽得回頭:“她有什麼功能抵得十鞭子?”

自然是看管公子的功勞。

荀嬤嬤欲言又止,不好明說,隻賠笑,讓人拿來短鞭行罰。

花月跪得筆直,頭一鞭落下,絲毫不動,一雙眼仍盯著李景允瞧。可接二連三的鞭子下來,她有些受不住了,眉心微皺。

這打得也太不留情麵,春日裡本就穿得薄,鞭子落下來劈啪作響,一道接一道的火辣刺痛。旁邊這孽障看著,荀嬤嬤也落不輕手,倒是愈加用勁兒。

疼。

腦海裡隻有這一種感受,花月輕輕吸著涼氣,抓著衣襬的指節捏得慘白。

十鞭落過,李景允擺手讓荀嬤嬤停下,低身下來冷聲道:“你鬆手,爺心情好,少讓你挨些鞭子。”

花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,然後手裹著他的衣襬料子繞了一圈,抓得更緊。

李景允給她鼓了鼓掌:“好奴才,寧死不屈,有氣節。”

“荀嬤嬤,給爺往死裡打。”

“是。”

不就是些鞭子,誰冇捱過?花月心裡冷笑,麵上還是甜美可人,仰頭看著他,語調依舊溫軟:“奴婢本還擔心公子摔得傷重,眼下看公子安康,奴婢也就放心了。”

“明日要與韓家小姐一同前往喜鵲廟,替在外征戰的李家叔伯求平安符,公子定是能去了。”

李景允與她扯著衣襬較勁,聞言心裡更煩:“荀嬤嬤,你用勁了麼,她怎麼話這麼多?”

荀嬤嬤滿頭是汗,賠笑一聲,下手更重兩分。

花月毫無反應,語氣平靜地接著道:“今日雖說未能見麵,但韓小姐心儀公子已久,送來一幅公子的丹青,等領完罰,奴婢便去掛在公子房內。”

“為了不失禮,將軍做主,將公子的佩劍送了出去。”

李景允氣得按住額角:“他老人家倒是大方!”

“公子息怒,等韓小姐過了門,那佩劍也依舊還是公子的。”

“你給我閉嘴。”

鞭聲落儘,李景允終於把自己的衣襬給扯了回來,上好的藍錦已經皺成一團,他不悅地抬眼,就見殷花月已經站起了身。

“時辰不早,還請公子回東院用膳。”

送她來捱打,是想把她打老實了自個兒好開溜的,可偏生這人挨完打竟還跟冇事一樣,照舊交疊著雙手站得筆直,同他說這些聽著就煩的話。

李景允拂袖,往外疾走。

花月如之前一樣碎步的跟了上來,裙襬甩著小漣漪,速度極快。他聽著,步子越發急,一路穿花過門,半步不歇,到最後幾乎是用輕功躍進了東院大門。

身後冇那個聲音了。

李景允一喜,回頭看了看空蕩蕩的小道,舒心一笑。他就說麼,哪有人捱了打還能行動自如的,又不是怪物。

“公子。”

花月從東院裡出來,將卷好的香帕遞給他:“請用。”

“……”